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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一个买卖人的思考

2024-10-28 07:33:03

  几十年的时间,不经意间,冯仑成了一个标本。他极富生命力,兼具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特质。他通晓官场的游戏规则,也了解政治和政策的不可逾越的底限,他知道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以及哪些可以做了不说,哪些可以说了不做,哪些既不能说也不能做。
  
  小时候想的都是大事情
  
  1959年,冯仑生于陕西西安。他的父亲是企业工会负责人,在他的印象中,出身于破落地主家庭的父亲,在新的社会制度下,一辈子谨小慎微,软弱,守规矩。冯仑很小的时候就从父亲那里学会了阅读、写作和画画。
  
  身为工会负责人的父亲有一点优势,使得冯仑在文革期间,阅读了大量内部出版的灰皮书,如《张国焘回忆录》、《尼赫鲁传》、《出类拔萃之辈》等。
  
  冯仑跟那个年代所有的少年都差不多,内心充满革命的激情。他接触到的环境、家庭、老师,都形成了一种正向的鼓励,要改造这个社会的不公正。十四五岁的冯仑,心里想的全是大事情。
  
  1978年,冯仑考上西北大学经济系,毕业后,又考上中央党校硕士。他的导师马鸿模,是个传奇人物,被冯称为一个有文化的土匪,曾就读于武汉大学历史系,抗战时放弃留洋机会,投笔从戎,转头组织武工队。1949年后,已经成为解放军高级军官的马因为有文化而被分配到了中央党校。
  
  在中央党校读书期间,冯仑贪婪、不加节制地阅读。阅读使得他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开始颠覆自己以往的认识。
  
  毕业后,冯仑留校做了一段时间老师,后来去了中宣部和体改委,最后到海南成立了海南省体改所(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前身),手下有120个编制,40个是体制内的财政编制。但当时这个机构没有财政拨款,也无启动经费,他只得到了一批彩电的批文。
  
  在体改所待不下去了,他回到北京,遍托关系找工作,但一切正式的国家机关都对他关上大门。他找到了当时的中-国社会调查所,干了3个月才得72元的报酬。就这样,冯仑的仕途之路被腰斩,他再也无法退回到体制之内,开始沦落江湖,落草为民。
  
  南德岁月
  
  1989年,冯仑在海南偶遇了一个叫汪兆京的人,南德公司在海南的代表,曾经帮助牟其中做成了惊世骇俗的飞机生意。冯仑说:那年9月,汪兆京说你现在没事儿做,也没工资,可以去牟其中那儿折腾。我就这样去了南德。
  
  牟其中是第一代企业家的代表,尤其在贸易方面。他最大的手笔就是倒卖前苏联飞机成功。牟具备了那个时代成功者的基本特征:毅力、勇气和韧性。无论寒暑,老牟都会到玉渊潭去游泳。
  
  进入南德一年多后,冯成了牟其中的第一副手,他在海南创业的故友王功权也投奔过来,王又把刘军、王启富拉进来。日后的万通六君子中,有4个人到了南德。人托人介绍,最后南德2/3的部门经理都是冯系人物介绍过去的。
  
  牟其中先委任冯为政务秘书,后来又让他去《南德视界》当主编,再后来冯仑变成了总办主任兼西北办主任,月薪200元,办公座位就在牟其中办公桌的对面,大事小事一把抓。
  
  两人和谐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冯仑认为南德应该转型时,牟其中依然沿袭原来思路,并继续放大。他习惯倒资金,甚至还要去美--国倒腾。在耳闻目睹了牟管理公司的江湖路数之后,冯仑绝望了。
  
  冯仑和志同道合者曾计划私下做点生意,先有经济基础再辞职。他们在门头沟物色了一个店面准备开餐馆,又准备办个帮人出书的皮包公司,叫万通代理事务所,后来都没搞成。
  
  牟其中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企业家。他热衷政治,不习惯授权管理,鼓吹与人斗其乐无穷。他的思想导致了公司发展不稳定和内部缺乏信任。当南德公司规模很大时,他依然只相信自己,而且不去组建职业经理人团队。
  
  他对冯仑也不信任,因为很多经理都是冯仑介绍的,他觉得这是冯系,他从老家四川调人来公司,想搞平衡和监视。冯仑整天看着那些监视者的脸色,感觉很不痛快,此时他看到了自己在公司的天花板。
  
  最后只有一条路出走。冯仑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南德,事实证明,冯、王等人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走后,南德公司有人试图兵谏,结果半夜从被窝被人揪起,还被关进了地下室。
  
  野蛮生长
  
  1991年6月,冯仑、王功权、刘军、易小迪、王启富等人在海南成立了海南农业高技术投资联合开发总公司(万通前身),后来又加入了潘石屹。他们以兄弟相称,等到分拆家产,各自成为老大之后,人们称呼这个群体叫万通六兄弟。
  
  新公司账面上只有3万块钱,冯仑却敢和一家信托投资公司老总谈海南房地产的机会。这是一个8栋别墅的项目。冯仑告诉对方:我出1300万,你出500万。我们一起做,你干不干?
  
  对方先要求考察他们的项目,冯仑很紧张:我们平时没有正经衣服,于是翻翻每个人口袋里还有多少钱,现买衬衫和领带。当时金利来领带比较高级,我们忍痛割肉买了领带送给投资人。
  
  验完了成色,对方点头同意,冯仑立即骑着自行车跑出去写文件,在最短时间内将手续做完后,王功权负责将500万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回来,万通靠着这500万,立即从银行贷了1300万。
  
  这是一个典型的空手套白狼故事,也是公司的第一笔运作资金。潘石屹,SOHO中-国董事长,讲述自己的起家史,说8栋卖出高价的别墅就是拿这个钱买的。那时候,万通的账上有300万,冯仑的感觉就像大姑娘初婚,幸福又糊涂。
  
  自1988年海南建省以来,中央政府给予了新特区超乎想像的优惠政策,资金和淘金客一起疯狂地奔向海南。十万大军下海南,就是对当时景象的鲜活描述。
  
  尽管有着热火朝天的商业氛围,但此时海南经济没有健全的法制,更不要说正常的商业信条,这里有点像淘金时代的美--国西部。
  
  和很多在海南的失意者相比,冯仑体现出极强的适应性,他迅速完成了从体制内精英到市场动物的转变。他说当时世界观彻底改变了,自由而疯狂,但非常享受这一切。
  
  海南的房地产泡沫很快破灭,今天中-国的房地产大腕不少是当时的幸存者,万通六君子及时上岸,他们从泡沫中获益,同时没有被泡沫淹没,随后回到北京开发房地产。
  
  六君子分手
  
  六君子回到北京后还是有经济基础的,这是潘石屹早年打下的。在海南创业不久,潘石屹有一次到北京调研市场,顺便去怀柔注册公司。有一天他在怀柔县政府食堂吃饭时,无意中听到,北京市给了怀柔4个定向募集资金的股份制公司指标,但没人愿意做。
  
  潘石屹知道指标就是机会和钱,他去搭怀柔县体改办主任这条线,问人家:我们做一个行不行?对方答应给他们一个。这为日后万通开了一扇窗。没多久,万通开始在北京阜城门开发万通新世界广场。
  
  当时香港利达行主席邓智仁找到了潘石屹,潘把销售代理权给了邓智仁。邓干得很出色,正式销售才5天就回笼了5亿港元。邓智仁发了一笔横财,而万通在北京也一下子站稳脚跟。1993年,海南农业高技术联合开发投资总公司变成万通集团公司。
  
  最初6个人股份是均等的,没有哪个人有决定权,身为老大的王功权,在纠结了一段后,把位子让给了冯仑。6个人不同的性格和价值观,导致分歧不可避免。
  
  冯仑发现梁山模式已经成为万通的致命伤,它导致了奖惩考核不能正常进行,造成组织效率低下、是非多样性、苦乐不均,周边能人很恼火,陷入了一种前进无路,后退遗憾的困局中,而兄弟情感又让他们左右为难。
  
  分家成了荒野中惟一的出路。
  
  王功权和潘石屹接受了成熟的商业规则后开始对冯仑进行思想教育。正在这时,冯仑在美--国又邂逅了周其仁,周给他讲退出机制和出价原则,这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不能用传统文化中的兄弟感情处理内部矛盾,而要用商人的规则处理分家。
  
  以江湖方式进入,以商人方式退出的念头就此诞生了。当老大确立分家规则、兄弟们又觉得规则不坏的时候,万通六兄弟终于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六兄弟所走的路也有所不同。
  
  分家后,王功权投身于风险投资,他后来因民生银行、奇虎360、江西赛维等项目名震江湖。冯仑选择留守万通,后来通过借壳也成了上市公司董事长。易小迪分到了广西万通,在此基础上创建阳光100集团。王启富一开始做国际贸易,后转做木地板,现为海帝木业(天津)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军去了四川,据媒体报道从事农业高科技。
  
  关于万通的那段历史,外界只能从当事人的回忆里得到一些片段,但崛起于大时代江湖的万通,像块巨大的磁铁,吸引了各路商业精英,被称为中-国地产界的黄埔军校,业界为之侧目。
  
  通达人生
  
  在冯仑看来,他的人生轨迹充满了时代的意味:最开始,有人说他是反动文人;流落江湖,成为流氓文人;为了养活自己,被迫做了商人,被认定为民营企业;再后来,就成了黑心开发商。
  
  在对外经贸大学的新书发布会上,崔永元调侃冯仑是黑心开发商,舞台上的冯仑已经是一个淡定哥。他和崔永元相交的故事也佐证了这个商人之外的面相。
  
  冯仑和崔永元之前并不认识,他起初认为崔的理想主义言语显得不太真诚,但一个朋友告诉他崔永元在做口述史这件大事。冯仑专门约了崔永元见面,崔送给他一些自己的作品,但这并没有打动他,他只是觉得抛开央视这个平台,崔依然是个有才华的人。
  
  之后,王石从冯仑口中得知了崔永元的事业,两位房地产大佬发现了崔永元身上令人敬佩之处一个全中-国闻名的抑郁症患者,为民族历史不能正确记录而四处奔波。崔永元的坚持与努力感动了冯仑和王石,他们也参与到了崔的口述史项目中。
  
  两个不搭界的人成了朋友,诚如崔永元所调侃的,有的人挺正经,但房子建得很不正经,有的人看起来很不正经,但房子还建得挺正常。
  
  不正经中透漏出的正经,大部分时候冯仑会陷入一种荒诞感。
  
  在故去的人当中,阿拉法特是冯仑的楷模。在他看来,时间是一个男人做事的最大--读注,而阿拉法特就如同西西弗斯一样,用一辈子去做了一件看似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尽管如此,他觉得自己能理解阿拉法特的毅力,而且经常鼓励自己,阿拉法特大哥40多年都没成事,还有什么可孤独的。
  
  这个人甚至很少用企业家来形容自己,他和陈东升、郭凡生、胡葆森等人被称作92派。这拨企业家曾经多是体制内精英,在时代召唤和不由自主的命运安排下,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和草根企业家、互联网精英相比,这代人思考得显然更多更远,甚至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更多是一种知识分子形象。
  
  千百年来,中-国的知识分子就以家国情怀作为自我激励的最大精神动力。当日历翻到冯仑这一代人,他们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这种精神的继承者。尽管在他看来,买卖人揣着家国情怀是个很荒诞的事情,但显然他的经历已经让他成为这个时代精神的代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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