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艋〇》里,灰狼看见贴在柜上面的明信片,他慢慢地把它撕下来,问她,这不是我寄给你的明信片吗?为什么会在蚊子这里?她没办法回答。他的眼神在那个瞬间变化得很微妙,钮承泽的演技真好,那么几秒,从顿悟到慌张,刻画入微。
心抽了一下,泪几乎就涌了出来。
多年前分开,男人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因为当初是他成全了她的青春,他以为寂寞是他一个人的歌。他头也不回,安心向前。
多年后再见,他转过身,才发现她一直站在身后送他走。她怕他回头,就躲在墙后,躲了整段青春。
长亭短亭,一个成全,一个虚应,空抛了年华。
她说,好像在哭啊。
迷倒很多人的,不是《东京爱情故事》,而是剧中的莉香。莉香坐在餐厅里,外面在下雨,她看着玻璃窗上一道道的水迹,呢喃了一句,下雨了。随后又扬起嘴角,用力地说,好像在哭啊。
那样费力的笑容,其实很生硬,扬起来就是一个固定的弧度,僵化在那里,掰也掰不回来。
她热爱生活,她热爱工作,她热爱爱情,她热爱一切有生之日。她的爱是不哭,不给你压力,从飘雪的城市用保险箱给你带一个微笑的雪人回来,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丸子。她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曾经一遍遍地喊着这两个字。完治并不是不好,他的不好,是因为莉香太好。
她的爱太盛大,连整个东京都装不下,他怎么配得上?
他说,我也想快乐,我也想高枕无忧。
莱昂在《这个SHA手不太冷》里这么说。他们在混乱的-声里,互说亲爱,然后道别。一别就是一生。
玛丽达抱着盆栽坐公车,走宽阔的马路,树木阴郁,阳光充足。我看着她,忽然就想念那个走路有点停顿,肩膀晃来晃去,步伐无比铿锵的莱昂。谁能比他更无害,又有谁能像他那样,一直记得为一株植物拉开窗户?
可是他不见了。
玛丽达会安然长大,从12岁,慢慢长到18岁,30岁,60岁,变成老奶奶玛丽达。不会老去的,是叫莱昂的男人。他将永远站在那里,站到玛丽达长成能够与他相爱的年纪。
这是对于所有想念和难过,唯一的安慰。
她说,他如果回来了,一定是肚子饿了,菜园里的葡萄和鸭梨就让他吃个够吧。
《夏日大作战》,阿荣婆婆把这句话写在纸上,等到被读成语言的时候,她已经安静地躺在长眠里了。
阿荣婆婆的伟大,除了在混乱的时候翻遍所有的电话簿指挥局面外,就是她在过世后这一句毫无芥蒂的爱了。看她打电话的样子,你会觉得心潮澎湃,好像看到战场黄沙滚滚,你从她身上得到了足以战死沙场的勇气。
但是听到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你才明白她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可以陪你躺在夏夜的星空下数星星,哄你睡觉。
我们在年少时都爱出去漂泊,带了些浪漫的心和诗人一样的抱负,后来慢慢走远了走累了,才知道,当时敢义无反顾地出门投奔远方,是因为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你随时回去躲避休息。
那个地方,就是家。一个永远伸出手来欢迎你的地方。
他说,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打球打得很烂哦。
余守恒在《盛夏光年》里说,是那种有点撒娇抱怨的台湾口音,说时用手轻轻打了康正行一下。
我们都喜欢过一个少年,在大太阳的夏天奔跑在篮球场上,你抱着他的钱包,他的钥匙,他的外套站在树阴下,目光一刻不敢移开,甚至觉得阳光明亮得已经使自己瞎掉。
我们也喜欢穿白衬衣的男孩,不爱说话,写一手好字,试卷上永远写着A+,说到自己喜欢的人,会害羞,会逃避,会觉得有点措手不及。
余守恒和康正行,他们都是我爱的男孩。
我只希望,他们一直留在那个夏天。
无惊无扰,无忧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