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县董封乡岩山村有一石匠复姓上官名庚法,手巧技高,为人善良,深受村邻好评,但却好人没好命,不到三十岁就留下妻子和两个儿子早早走了。妻子上官氏含辛茹苦、勤劳俭朴,一把屎一泡尿地拉扯大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富贵招婿到了西洼村,小儿子常贵和母亲辛勤劳动,省吃俭用,小日子虽然清贫,但还过得去。谁知祸从天降:一日早晨常贵准备下地干活,刚出门就听到鸡飞狗跳,知道是g*-党部队又来抓壮丁,便急忙躲回家中.母亲不放心,慌忙让儿子从院后墙爬出准备上山逃走。然而有时是倒霉找人,有时却是人找倒霉,常贵要是不出院子或许可躲过一劫,但刚爬出院墙,正好迎面碰上从山坡上下来的两个g*-党兵匪,二话不说抓住就走,此时常贵刚满十六岁。
常贵被抓了壮丁,一走死活不知、渺无音讯。母亲上官氏思念儿子,日熬年盼,成天哭成了泪人。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十年已过,上官老太盼儿心切、倍受熬煎,迅速衰老下来,五十多岁的人却已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常年住在大儿子招赘的西洼村,好在大儿子富贵和妻子小卓厚道孝顺,再加上抗战结束、全国解放,人们的生活一天天好了起来,老太太的身体也逐渐硬朗了一些。大约又过了五年多时间,老太太毕竟心灵受过创伤,看到大儿子,就想小儿子。有一天,老太又思念儿子,不觉泪堵心田,一口气没上来便昏厥过去,当富贵和小卓发现时已气若游丝,夫妻俩强忍悲伤,不敢耽搁,将命悬旦夕的母亲送回老家阎山村,回家后老太已一命归阴、断气多时了。由于老太去世突然,夫妻俩毫无准备,急忙找来木匠做棺材,找来裁缝做衣裳,找来乡邻去打坟,忙了三天才算有了头绪。正当准备入殓之时,富贵发现棺材做的太过了草,便要求木匠和漆匠尽快返工,木匠说时间太少,漆匠言时间太紧,几个人便吵了起来,结果木匠发了火扭头就走,漆匠发了脾摔门而去。就这样又耽搁了一天入殓的时间。第四天一早,富贵知道丧事拖不起,便只好拉下脸再去找木匠、漆匠说好话来帮忙。富贵一走,日上三竿也不见回返,小卓一个人坐在炉坑上往鞋上挂白布,忽听身后有响动,扭头一看老太太在坑上一动一动的挣扎,吓得小卓尖叫一声跑出屋外。这时富贵和木匠、漆匠正好一起进院,听说老太太要起来惊得头皮直发凉。木匠说这是惊了尸,赶快去找阴阳先生摆置。漆匠说这是炸了尸,赶快牵来小黑驴来镇。正当富贵吓得脸色煞白、六神无主之际,却听到了母亲清晰的呼叫声。富贵战战兢兢进了屋,母亲已经快坐了起来,吓得富贵腿一软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母亲说儿啊你别怕,我回来了,快快拿桶来我要吐,富贵才大着胆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两眼转动果然活生生的,真是喜出望外、惊喜交加,急忙叫小卓拿来了桶,老太已经大口呕吐起来,一口口黑酸臭水足足吐够半桶方才止住。上老太吐完后,竞心清气爽、说话硬朗和先前判若两人,人们涌进屋内好奇地向老太探问究竟。老太款款地说:那一日我忽然又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小常贵,没想到一股泪竞流入气管憋得我魂飞体外,我如一根鸡毛轻飘飘、晃悠悠飞在空中不知所归,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把我吹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阴森森的村庄里。我一个人走在村里的圪洞中,竞家家关门闭户人鬼不见,那圪洞洞深不可测没底没头,我走啊走怎么也不见透明,后来我实在走不动便拍门请求进去歇息讨口饭吃,可是谁也不给开门。我在一家门外苦苦哀求,才听到院子里一人瓮声瓮气地说,门外有缸,缸里有水,你走一家喝一口喝够了再说。这时我才发现,每家院外都有一口水缸,里面盛着满满的像是泡酸菜的水酸臭无比,但央求人家不能不喝,我走一家喝一口,实在喝的撑不住了,才隐隐的听院里有人说,你回吧,你回吧,这里没人收你的,你赶快去董封村头的集市上接你儿子常贵吧。我正惊疑不定,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好像从梦中惊醒,偌大的村庄不见踪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索岭山上,又远远地听到你在咱院里和木匠、漆匠吵架,所以我才急忙走了一夜赶了回来。老太一席话,让所有的人惊异不止、目瞪口呆。富贵更是直愣愣张着嘴半天闭不上。老太急了说你还不赶快去接你兄弟回来,还在这里憨乎乎的等甚了。富贵将信将疑,但又不敢不去,只好找来一匹马骑上匆匆忙忙来到董封村。董封村南头的泊池边也确实正在赶集。他刚来到卖扁担箩筐等山货的市场边,就见一个卖肉丸的摊上坐着一个小三十岁的人,依稀在哪里见过,富贵便蹭了过去,细看不觉大吃一惊,确实是常贵。因为常贵小的时候被开水烫过,脸上留下了一块伤疤,面容虽记不清晰,但疤痕却是印证,便叫了一声常贵,常贵抬头一愣,哥哥虽然年岁大了,但仍认得出来,哥弟俩悲喜交加,紧紧抱在一起。两个儿子一起回家,老太太早已在村头等候,看到儿子安然归来,喜从天降,一家人又是悲喜一场。原来常贵被抓了壮丁后,稀里糊涂编入了g*-党的部队,又昏头昏脑地和解放军开了几仗,这些被硬抓硬扯去的兵,留恋亲人思念故乡怎能打仗,真是打一仗败一仗,一路溃败到福建境内时被解放军俘虏了过来。到了解放军的部队受到了优待和教育,并积极参加了当地支前民兵的行列,几年过来还立了三等功受到了表彰。战争结束后当地政府本来打算让他参加工作,但他思念母亲和家乡,便一路千辛万苦寻找了回来。到了董封村却意外地遇到了兄长。母亲听了,知道是冥冥之中,有苍天佑护,真是好人有好报,从此更加虔诚拜佛,常贵和富贵也更加孝敬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老太太遇上了新中国的好日子,耳不聋、眼不花,竞还能纺花织布,纳底绣花,三年后才无疾而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故事离奇,因为不近科学、不合常理;但口述者少年时是西洼村人,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讲起,是亲眼所见、有人为证。所以,只好由读者自己决定了,信不信?由你!本家叔父:燕土生口述作者:燕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