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有一位喜欢四处游历的鞋匠。有一年春天,当他再次预备离家远行时,做妻子的却说很想和他一路出去见见世面。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鞋匠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她。
两人上路了。
一路上,鞋匠一边为他人修鞋子,一边和妻子四处看一看,瞧一瞧。他们过得很舒心。可是,因为鞋匠的妻子是小脚,路走多了就会疼痛,所以鞋匠很心疼她,常常搀扶着她,或是干脆背着她走。
有一日,当妻子又疼痛得无法行走时,鞋匠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一件事。有一次,他在远游中遇见一道士。两人很投缘,结伴行走了许多地方,临别的时候,道人为了感谢鞋匠送他的新鞋,便送了他一句“
青蛙(frog)爱上西红柿”的咒语。
“你只要念这句话,心里想着某样东西,那东西便会变小。”没错,道人就是这么说的。
我为什么不试试呢,也许我可以将心爱的妻子变小,那样我就可以将她放在我的肩上或是口袋里,这样也许就能免去她遭受的脚力之苦了。鞋匠这么想着,就将此通知了妻子。妻子一听,很高兴。“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不断长大,长大后又不断地变老,却没有机会重新变小过,这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念头。”妻子说。
不过,为了验证那句咒语是否真的有效,鞋匠决定先在别的东西上试试。正巧,一只野山羊(goat)从不远方经过,鞋匠马上对它念道“
青蛙爱上
西红柿”。果然,那山羊便慢慢地小了下去,等鞋匠找到它的时候,已经变得只有拇指大小了。他将它从地上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左上衣口袋。
如法炮制,鞋匠的妻子很快也变小了,小到和一根食指差不多。她很高兴,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小过嘛。鞋匠也很高兴,因为他可以将她放在自己的肩上,一路去旅行了。但更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变小后的妻子吃得很少,喝得也很少。饿了,她只需啃硬币大小的面包就会饱饱的;渴了,她只需几滴水就可以减缓;困了,躺在鞋匠的右上衣口袋就可美美地睡上一觉。
当然,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比如一阵大风就可以将她从鞋匠的肩上刮到树梢上,暴雨突袭时,几滴雨就会将她浇成一只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落汤鸡。不过,对于喜欢旅行的他们来说,因为省去许多辛苦,节省了不少开支,所以这些不如意都是可以疏忽不计的。而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让妻子过得更舒心一点,体贴的鞋匠还为她做了许多双精致的小鞋,订购了许多鲜艳的服饰,购买了无数美味的点心。而妻子呢,会站在他的肩头,唱唱山歌;会坐在他的掌心,数数他的掌纹;会钻进他的耳朵,为他挠痒痒;总之,他们的旅途很美好。
可是,有那么一天,做妻子的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有些厌倦了总是这样小小的。她想规复到以前的样子。但糟糕的是,道士只通知了鞋匠如何将东西变小的咒语,却没有通知他如何规复原貌的咒语。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鞋匠一筹莫展地问妻子。
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我们除了接受这点,恐怕没有别的办法。善良的妻子安慰着鞋匠。
好吧,我听你的。鞋匠说。然后,他们又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已往,他们经过了许多许多的村庄,路过了许多许多的城市。妻子变老了,鞋匠也变老了。他们找到一处幽静的山林定居了下来。
我想是时候和你变得一样大小了。一天,鞋匠对妻子说。妻子如以往对鞋匠所作的任何决定一样,点了摇头。
“青蛙爱上
西红柿。”鞋匠默默地对自己念道。当然,他很快变小了,宛如一无名指大小了。现在,他的妻子再也无法坐在他的肩上,也无法再被他放入自己的口袋了。不过,他们却可以手牵手一路去散散步,手挽手一路去看一看花了。
鞋匠依旧以自己的手艺维生,只是前来光顾的客人变成为山里的蜈蚣(centipede)、鼹鼠(mole)、山鸡之类的植物。要知道,它们从来都是有鞋子的,只是它们可从没穿过像鞋匠做的那般精致那般鲜艳的鞋而已。
而因为变小了,鞋匠和妻子所需也甚少,顾客们所提供的食物或酬劳就足以让他们生活得很好。据说,直到现在,他们还住在那座叫醉香山的白桦树下。如果某一天,你在那里看到一座巴掌大小的木房,木屋前有一位无名指般大小的老头正“叮叮当当”地为蛐蛐做着新鞋,那他一定就是我讲的那位鞋匠。至于他的妻子,当然就是那位坐在他的旁边、一向深情地看着他的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妻子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