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雨天,独坐小楼,泡一壶茶,听一曲《游园惊梦》,静守现世安稳。凉风拂过,花木的芳香,飘散于潮湿的空气里,清甜温润。
所有浮华,皆关于门外,倘若时光愿意这般缓慢流淌,一个人亦可以坐到地老天荒。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如此锦句辞章,轻柔雅乐,似一株幽兰,于流年深处,逶迤而来。
一个人是诗,两个人是画。
世间至美的风景,或许终究需要有人相陪,纵是有伤害和辜负,亦当无悔。约好了一起将风景看透,约好了相守细水长流。
后来,一个转身,一个停留,彼此已是陌路天涯。
过往的岁月,像一部漫长的电影,从黑白到彩色,一幕幕,那么真实,却只能留存在回忆里。
所幸,曾经拥有过,一直都在,无论快乐或悲伤,荣华与清苦,都无法重新删改。
2。外婆说,人生短暂,看过几度花开花落,几回月圆月缺,日子就那么过去了。
当年遇见的人和事,被封存在过去,依旧静好。
原来,时间都兑现了,给了长亭短巷,给了春风秋月。
我喜爱旧式的深宅大院,喜爱简洁的百姓柴房,因为那里收藏了老一辈的青春和过往。
曾经江山胜极的炊烟村落,已是残照里的风景,画堂人家,红烛高照,已随水成尘。
细雨中归来的燕子,亦不知衔泥去往谁家。
每年回家,总不忘走一遍荒置的小巷古宅,纵是野草蔓生,断垣残壁,到底还是觉得亲近。
石柱雕梁,天井幽窗,月色竹影,相看无猜,它们慨然坚守于此,哪怕只有一只燕子归来,只有一人打身旁走过,都是值得。
那些被遗忘的旧物,又何尝不是风景?尽管世事如梦,他们依旧情深意长。
外公在世时,亦时常独自去江畔垂钓。一壶老酒,一根钓竿,一个竹篓,再无其他。木舟岩石,枯藤草地,皆可席地而坐。去了则是一下午,有时满载而归,有时则空手而回。
饭桌上,外婆会问起,明知今日无鱼,为何还要静坐一下午,费了时光?外公饮酒自乐,笑说,钓不到鱼,还可以钓白云清风,明月秋水。
当时不解,脑中会映出那样一幅画面,一位老者,悠闲地垂钓白云清风,怡然自乐。后读罢书卷,方晓人世,方觉外公竟是至雅之人,有着隐士风骨。一生安于山林乡野,恬淡闲逸,自在无争。
千古风流人物,明君霸主,一如那巍峨山河,葬于残照西风里。外公所愿,是做个心无志向的山野村夫,日饮美酒,餐食野味,老妻在侧,儿孙满堂。
3。时常与人说起,幼时院里的梨花似雪,青苔藤蔓爬满老墙。说起燕子归来,绿水环绕巷陌人家。说起花荫树下,一起捉迷藏嬉戏。说起十里荷塘,结伴采莲的盛景。说起戏台上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戏台下则是紫气红尘,人生百相。
我曾与人说起,愿余生可以寻自己喜爱的江南小村落,安静地活着。
养一池的莲,只为听雨。
种一山的梅,只为青梅泡酒。
栽一山的茶,亲自采茶、制茶、品茶。
也许那时,许多人都离开了都城闹市,守着闲静,淡看花开花谢。
深庭旧院,石桥小舟依然安在,田埂河畔,有荷锄浣纱的男女。
时光从容有序,流年闲庭信步,我愿于烟火中,安享平凡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