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年间,海州有一个叫王海涛的盗贼,20多岁,眉清目秀,像个书生。他真读过几年书,可因自小孤零,缺少管束,后来干起了翻墙入室的勾当,得了个随叶飘的绰号。
近日,有人见到他多次翻墙出入知府的宅院,不禁为他捏把汗。这贼娃子真是贼胆包天,要是被逮住,不砍头也得被剥一层皮。可那深宅大院里却没出现一点骚动,人们猜测他没能得手。 这当口,知府范德禄忙得不可开交,原来他已到退任年龄,就要辞官回乡了。因当今皇上降旨要离任官员必须接受朝廷特派大员的财产审查,查一查任期内个人财产是否与应得俸禄相符,范德禄正张罗恭迎特派大员的事。要说这范德禄,在任期间还真难找出有什么贪腐行为,只听说他喜欢弄些古玩字画,百姓感觉他行事诡秘,说不清他是好官还是坏官,听说他要走了,谁都没当回事。 转眼特派大员刘镇来到,范德禄殷勤招待,可那刘大员只耷着眼皮,拈着细须,对范德禄的奉承不理不睬,对范德禄的账目和私产盘查甚细,这晚还亲入范宅查验,搞得范德禄冷汗淋淋。虽没在宅院里找出什么来路不明财产,刘镇临走却丢下句话:改天再来细查! 他们刚要出院门,忽听后院喧闹起来,传来尖叫声:有贼啊!刘镇来了兴致,对贴身护卫说:去看看,什么贼胆子这么大。转到后院,只见火把通亮,照出厢房屋脊上蹲着的年轻人正是王海涛。家丁和衙役冲他叫骂,却无力上房捉他。刘镇皱紧了眉,命护卫出手。护卫一个旱地拔葱,飞跳上房,捕捉王海涛。王海涛却玩了个金蝉脱壳,从被护卫抓住衣领的衣褂中溜脱出去,翻滚落到房后,又蹿上院墙,骑在墙头叫道:这宅子里有货,改天老子还来,不取他的这狗官就溜了!说完跳墙跑了。 刘镇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低声对护卫吩咐了一番,护卫领命而去。刘镇回到下榻的驿馆。一个时辰后,护卫押来个被五花大绑、蒙着头罩的人。刘镇呵斥护卫无礼,亲手给那人松了绑 第二天一早,刘镇带人又闯进范府,命范德禄交出藏匿在密室中的古玩字画。范德禄一下脸白了,嘴打着战说没有。刘镇冷笑道: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敲他的墙!几个护卫操起椅凳朝四而墙壁敲击起来,一会儿,从一面墙里传出人的叫喊。护卫们找来镐头,扒开了这面墙,见里面是个夹层密室,王海涛抱着一些瓷瓶和轴画钻了出来,范德禄跌坐在地。 原来,昨晚被绑到驿馆的人正是王海涛,他在驿馆接受了刘镇的酒菜款待和一大锭压惊银。刘镇要他潜入范宅找到范德禄藏匿的宝物,许诺事成后将有重金酬劳。王海涛感激涕零,说刚才已在范宅找到了密室暗门,因不慎弄出响动,被家丁发现,如在天亮前人最疲乏时再潜入,必能得手。刘镇与他约定,潜入后就埋伏在那里,等他到来当场戳穿范德禄的谎言。 此时,刘镇斜睨着那些古玩对范德禄说:等核算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就以受贿罪把你押送朝廷,谁让你要当铁公鸡哪!范德禄跪地哀求刘镇手下留情,说愿将这些东西悉数奉送大人。刘镇狞笑着,让王海涛把东西摆到桌上,他要查验。他逐件看过后,脸又阴了下来,瞪眼问王海涛:密室里的东西就这些吗?王海涛点头称是。他又将刀子似的目光刺向范德禄,你要是敢对本官有隐瞒范德禄磕头如捣蒜,发誓如有隐瞒必遭天谴,还说他多年积蓄都用在买这些宝物上了。刘镇哼了一声:什么宝物,全是赝品!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活该你被骗!说罢拂袖而去。范德禄扑向那些破烂,哭天抢地。 刘镇见在范德禄身上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只好给他开了在任清廉的准退证,放他回乡了。王海涛也没敢去向很恼火的刘镇讨赏,看到范德禄自己赶着五匹马拉的马车出了城,他就悄悄尾随在后。那是辆非常破旧的马车,车上只装着两口木箱和几个包裹,这样一个破车五匹马拉了一天却没走出多少路,细一看才看出原来那五匹马全是瘦马,走起来还都一瘸一拐的。天黑后,范德禄赶车进了山脚下的一家客栈,王海涛躲在山上的树丛中观望着。 三更时,有人在客栈院内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立刻有十几个持刀人翻墙而人,闯进范德禄住的客房,搜翻打砸,却毫无收获。他们把范德禄揪到院内的马车前,逼他取出藏在车里的财物。范德禄哀叫没有,那伙人把那破车掀翻,也没找到什么,就叫嚷把车劈碎。 王海涛看到这,飞奔下山,跳到马车上,拉下车尾的横挡方木,纵身跃上房顶,喊道:何方蟊贼,敢跟随叶飘抢生意!那伙人听到随叶飘这个名号,都恭敬地向房顶作揖,领头的道:我等是前面山头拉杆子的,怎敢抢随叶飘大侠的头彩,只是弟兄们混迹江湖总得吃碗饭,恳请大侠分我等一杯羹。王海涛道:既是江湖朋友,理应见面有份。我一路跟踪这狗官,早已看出这根木头特粗大,定是有货。你们劈开它,里面的东西大家平分。说完,他把那根木头扔给了那领头的。 木头被劈开,露出个扁长的铅盒。众贼欢叫起来,可打开铅盒,见里面只有根鸡尾似的官帽上的花翎。范德禄说自己做了一辈子宫,没捞到什么,偷带个花翎做念想。众贼气得猛踹了范德禄一顿,有个贼说把那几匹马牵走。范德禄磕头作揖,哀求留给他带回家种地。王海涛为他求情,说看他可怜兮兮的,就让他带走吧,再说那些马瘦得走路都打晃,有什么用呢?众贼与王海涛作别,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