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77。9%的受访者痛感在当下社会做好人的成本高。做好人的成本具体体现在哪儿?71。0%的人表示会被怀疑动机不纯;62。4%的人认为是得不到鼓励还要付出代价,心理不平衡;50。6%的人认为会被嘲笑,被认为太傻;31。3%的人感觉做好人经常感到孤独,陷入自我怀疑。
从绵延多年的熟人社会走进各行其是的陌生人社会,充满陌生人的关系网上,结满了契约失守、不相信陌生人、好人吃亏的果子。市场经济在成长,而好人有好报的朴素道德观却在被撕裂。当契约精神没能在陌生人集结的过程中盎然生长,本该薪火相传的社会互信感,便只能在契约、道德失守中灰飞烟灭。这种情境下,人们不仅在交往过程中需要付出更多社交成本,甚至想做一个好人,也要付出巨大代价。如此境况,不禁让人哀叹:做一个好人好难。
好人难做的背后,或许正是普通人难以背负的代价,它不仅来自很傻很天真的道德嘲讽,也有动机不纯的人格怀疑,更有可能遭遇身体重创、付出血的代价,甚至遭遇按社会情理推定的司法判定的无妄之灾。无数成本层层加码,最终成了压垮骆驼的千钧稻草。
如果你足够细心,也许就会有所意识,当做好人必然付出成本时,人心与道德也必然随之结冰。那么多人对匍匐在地的老者视而不见,那么多人对痛苦呻吟的孩童见死不救,甚至有孩子欲扶助,多数家长也是横加阻拦。公众道德之所以斯文扫地,正是因为人们心里拨弄着一把计算成本的算盘。这成本,不仅让好人陷入了过度沉默,也让更多遭遇困境的人,深陷算计泥淖,难以自拔。
这些年来,面对道德困境,人们一次次疾呼救救冷漠的自己,拯救日渐消失的恻隐之心,其实就是因为做好人必须付出巨大的成本,才让每一个试图做好人的人,几乎陷入了过度沉默。马丁路德金曾说:历史在记录这个社会转型期时发现,最大的悲哀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沉默。
好人的过度沉默确实是社会的莫大悲哀,但要让好人都站出来,就必须稀释做好人的成本,消解做好人的风险,给予做好人的勇气。其中,公共部门怎样从契约、法治等多角度建构一种社会公信机制,怎样为好人好事打造一种周到、细致的保护措施,怎样在陌生人社会建立一种互信的公共秩序,重建社会的道德价值,也许是从公共空间的维度为好人找寻出口的方式。
对每个人而言,当成本一次次被重提的时候,却也不要忘了爱与善的要义。做好人需要付出爱与善,而爱,本就需要担当的勇气。在这样一个陌生人社会,付出爱,做一个好人,尤其是不沉默的好人,多么困难,却又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