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他是军工厂的年轻技术员;3年后砸了铁饭碗谋生上海,随后7年得遇贵人,从秘书到国企总经理;2004获同济大学化学硕士学位,旋即失业,而后创业;从国企改制到金融危机,福祸皆系于时事,他是这个时代经济局势变迁的亲历者,是技术创业者,是写词的文艺青年,他是王宇。
王宇自述
我是湖北襄樊人,那里是诸葛亮的故乡。我1994年毕业到湖北华东制药厂(当年叫265厂)做技术员。不安分,想考研,厂里因为我表现比较好,不同意。我争取几年,终于找机会停薪留职,1997年到上海。偶然的机会,化工部一位领导主持一个部属行业协会,我应聘做秘书。协会承担一个国家项目,和水溶性高分子有关。1998年项目在上海成立,我也是监管方,后来任代总经理,直到2004年。那一年大风气是国企改制,我们企业大股东中石化决定聚焦在主业,它一撤资,这家公司就进入了清算。
2005年是我命运的一个关键点。我总觉得在高分子领域,国际上的大企业不会把最好的技术、核心的东西拿到中国来,如果我们自己有技术,自己做这个事情也许会创造奇迹。由于这些思路和憧憬,我创业了。
我现在做的这个产品水溶性高分子在国际上是新兴行业。当时我的老团队里面还有四五个老员工没找到工作,我们就一起创业。尽管企业很小,也没什么基础,但是我就想做中国的巴斯夫。我搭建进出口的框架,进出口那时候还没有放开,需要取得经营许可证,要取得海关认证,非常麻烦。我几年的积蓄全部花完了,最困难的时候账户只有2块钱。
到了2008年上半年,公司度过三年生存期,发展态势还不错,我们从零做到2000万元,净利有两三百万元,出口目的地国家有一二十个。从2005年到2008年我又举办三届国际学术交流会,把大的企业都请来了,包括巴斯夫。我也经常到国外讲学,讲学过程中把我们的产品、技术推荐给客户。
不料,金融危机来了,我们那时候客户群主要在欧美,企业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2009年为了开拓市场,我连轴在澳洲和南美跑,六月份回来就病倒了,急性荨麻诊,连续两个星期高烧42度以上,长时间神智迷糊,三个月换了三个甲级医院,先东方医院,东方不行到仁济,仁济还不行,又半夜转到华山医院。中间还出车祸,内伤加外伤。医生提醒我的家人随时可能心源猝死。至于生意,当时已经崩溃,员工走了很多,公司负债率极高,订单近乎于零,反正上天是把我逼上绝境了。
一塌糊涂之后,病莫名其妙地好了,但我萌生退意,反复问自己:是不是适合创业?2009年年底稍微出现一丝转机,浦东政府党委几个领导来看望我,听到我的窘境,告诉我一定要去张江。到了张江,第二天就有浦发银行上门商量放贷的事,贷了100万元,帮我把周转期解决了。我们开始重生。
还有三个月公司又满第二个三年,这三年我们获得十几项专利,获得数项国家和上海市项目基金支持。2010年我们在临港新城开始建设自己的生产厂。
我理解其实当前欧债问题、美国次贷危机都是金融危机的延续,我们的客户很多都倒闭了,包括欧洲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被美国企业收购了。2012年我们(预期)6000万的收入规模只能持平,这是件很危险的事,原因在于一方面自建厂房投入比较大,再就是进入国际主流市场需要申请医药资质,譬如GMP(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DMF(药物主文件档案)等,这些资质一般都要上千万成本,没有资质只能按照化工原材料销售,不能按照医药原料销售,价格差很大。我们现在是不断投入,挣的钱全都投里面去了,艰难。
另外一个困难就是我们在做一些行业标准,这些一般是行业协会做的,没有选择我们只能挺身而出,包括到北京跑很多部委,工信部、国标委、商务部、财政部、科技部,这对我们一个企业来讲是吃不消的,但不跑不行。我有时候担心做先烈,也许将来这个市场的春天来了,可我们已经倒掉。我们和政府接触比较多,他们对我们的要求也比较多,有一次我在外地参加活动,当天晚上张江管委会打电话说有个领导要来参观,让我马上赶回来,我只能跑回去。精力有限,接待任务多了,放在企业运营方面的就少了,这也是一个小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