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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好太太,动口不动手

2024-10-28 07:33:03

100日元废掉30000日元

在嫁到日*-本之前,一直觉得日*-本的家庭主妇是无所不能的。毕竟出嫁了就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全部身心放在家里,厨房成了职场、起居室成了office,将家务当作一种职业去做,再不能干的女人也能耳濡目染成一个多面手的巧主妇吧。

可自己成了日*-本太太以后,我发现,我把全职太太们想得太能干了,她们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一专多能。相反,她们只做一些最基本的家务,稍微有点难度的活儿,她们都绝不涉足,也很少让自家的老公去干。

日*-本主妇觉得有难度的活儿包括:修理灯具、水管故障、拉门缺油、屋顶清洁……这些活儿在我看来,其实也都是些咬咬牙能处理好的事情,无外乎复杂一点。但在她们看来,这些活儿就算是专业的家务了,这些专业的活儿交给谁呢——代工。

请代工的价钱是不菲的,时薪大概在5000日元左右,因为按小时计费,所以很多代工会故意拖延,本来可以一小时完成的工作非得慢悠悠地磨蹭上两小时。我们家第一次请代工是因为要打扫屋顶,我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一看那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腰里拴着结实的安全绳,用一把比刷子大不了多少的笤帚一点点清理屋顶的落叶鸟粪,还悠闲地哼着小调,就气不打一处来。

忍耐到满1小时后,我告诉他可以结束了,他很惊讶地告诉我还没结束,我说在我看来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儿我自己来干。

打发走了代工,我腰里拴根固定绳,把剩下的屋顶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管是耗时还是清洁效果,都比高昂的代工要好得多。

老公下班回来后,我得意地跟他汇报今天的劳动成果,顺便给他灌输来自中国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优良传统,他于是夸我能干,我一冲动,就决定要创造一个拒绝代工的自主家庭。

趁着商场特卖买回了一套组合式的五金工具,还搬回了一架铝合金的人字梯,以及试电笔安培表和防水胶带。我信心满满,觉得家里不管出现什么小故障,我都能搞定。

第一次獨立出手是卧室的拉门故障,日式的纸质拉门都是由一组滚轮滚动的,一旦润滑不畅,门拉起来就会觉得生涩且有异响。超市有拉门专用的润滑油,但都是一升装的大桶,主要是提供给以修门为职业的人购买,如果家用的话,一桶估计能用上上百年,很不划算。

最后我挑了一小盒工业黄油,我知道这东西是专门用来润滑机床机器的,滚轮也算是机械用品,想必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吧。黄油抹上去,门果然好了,1盒黄油才100日元,只是请代工的几十分之一。

可是,自己动手的后遗症比较头疼:工业黄油在使用前是固体状,使用后就会液化,很快,门上面的轨道就被液体黄油充斥了。每次拉门时,轨道上的黄油就晃晃悠悠有随时滴下的风险,我跟老公进出卧室,必须先拉开门,然后打量头顶的拉门轨道,确定不会有黄油滴下的时候,才闪电般地一跃而入。尽管如此,我跟他的睡衣上也都留下了数点洗不掉的黄油痕迹——睡衣的价钱是30000日元一套。

找人帮忙,不是因为懒或无能

第一次没经验,付点学费我认了。第二次出手是卧室的落地灯突然不亮了,这是我们结婚时收的贺礼,两米高的一个大落地灯,最下面是负离子的加湿器,中间是一个小平台,可以搁电话和水杯,最上面是一个荷花形状的托斗,托斗里面是一根灯管,晚上开着这盏灯,仿佛置身于荷花池中,是我们都特别喜欢的一个灯具。

我判断应该是灯管烧掉了,换根新的就好了。于是拿着取下来的旧灯管去五金店买回了一根尺寸瓦数一样的新灯管安上去了,还是不亮,用手试试松紧度,感觉似乎两个灯头之间的距离略微比灯管长了一丁点,所以接触不良。于是用钳子把灯头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可以牢牢卡住灯管的程度,再一按开关,“嘭”的一声,灯管一闪,冒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不仅灯管灭了,连下边的负离子加湿器也罢工了。

不得不请人来善后,检查结果是,原先那根灯管是好的,之所以不亮,是调速器接触不良,我对灯头的胡乱操作,导致短路,烧掉了落地灯的主控制板——修理费10000日元——当初直接找电工的话,不过3分钟就能搞定。

幸亏这次修灯时老公没在家,我也没告诉他。侥幸蒙混过关后,我还是不死心。

半个月后,浴室的混水阀坏了,不能调冷热水的温度。这活儿实在是太简单了,我卸下坏掉的混水阀,买了个新的,在螺部位牢牢缠上防水胶带,再拧紧,好了!

一个星期后,老公刚从浴缸泡得热气腾腾地出来,混水阀整体脱落,水管里的冷水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结果是,老公重感冒,病休了5天,得知儿子患病,婆婆赶来照顾他,于是得知了他患病的真正原因。老太太倒没有指责我,但却告诉我她们为什么请代工的原因:很多家务,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尤其是跟水电气之类有关的活儿,因为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是不适合让没有经验的家庭主妇去完成的。作为家庭主妇,不去做这些没把握的家务,并不是因为懒或无能,而是为了更长远的考虑,像我这样为了一时省钱或一时兴起,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和不可预料的家庭成员健康隐患,是很不明智的。

老公病愈后,我把当初兴冲冲买回的工具锁进了贮藏室,开始接纳这种动辄打电话请代工的生活。这种生活并不坏,我只需要做好一日三餐和必要的卫生,多的时间,我可以很惬意地看一本好书听一张唱片,凡是我觉得有难度的活儿,我只需要翻开电话黄页打个电话,不到半小时,就会有代工来帮我完成。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

当我离婚回国后,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打电话叫人上门服务的生活习惯了。我的新家安在一个刚开盘不久的新小区,门缝里经常有人塞着“管道疏通、电工、电脑工程师、水暖补漏”之类联系电话的卡片。邻居们多半都是打开门随手把这些卡片扔在楼道里,我把它们带回家,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有备无患。

只要是家里那些我觉得自己搞不定的活儿,我就会去翻那个小盒子,从中寻找后援部队。一来二去,我的家就像一块责任田一样,被我分包给了几个我信得过的专业服务人员——凡是与电有关的东西,我都交给了张工,他是有电工资格证的退休老电工;与水有关的东西,则是小区管泵房的李工负责,他跟水打了半辈子的交道,只要瞧瞧水管听听声音,就能知道是什么故障;电脑则是交给了小付,小付是附近一所大学的大四学生,专业就是计算机……

慢慢地,我有了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他们觉得我一个女人独居肯定不大容易,让我有什么干不了的活儿别跟他们客气,打个电话他们一定来帮忙。我嘴里说着感谢,但心里从未有过那样的打算。我觉得,那些我干不了的活儿,这些异性朋友也未必能干得多漂亮,与其叫他们,还不如找张工李工和小付。

一次跟一个朋友外出照相,拍完后他送我回家,顺便想把拍的照片直接导入到我的电脑里。结果在导到一半的时候数码相机和电脑一起死机了。他一把关掉了数码相机的电源,然后伸手要去按电脑的重启按钮,被我一把拦住了。我让他别乱动,一个电话打给了小付。小付赶到后,告诉我们,如果刚才重启了,相机里的照片就全部被抹掉了,因为在这样的传输过程中,一旦中断了电力,数字信号就会彻底归零,完全损毁。

因为他强行切断了数码相机的电源,所以相机SD卡上的数据依然受损了,好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小付临时下载了一个恢复软件,对SD卡进行了数据恢复,本来已经变成了马赛克的照片,就这么一点点神奇地完好如初了。

SD卡恢复后,小付还帮我们完成了导入工作。我付款后送他出门,那个朋友感慨,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不服输都不行!

这个差点毁掉了照片的异性朋友现在升级成了我的男朋友,他说我吸引他的,就是我身上那股跟别的女人不同的指挥淡定的味道——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忽然家里电力故障,我绝不会火急火燎去看灯泡查接线盒,而是点燃一根蜡烛,再打一个电话。10分钟后,电工上门,再过5分钟,电工告辞,家里一片光明,桌上的那杯绿茶依然氤氲,而我,头发不乱衣服不皱,没有丝毫气氛被意外的故障打断的气急败坏——做个动不动的女人,是一种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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