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感到底是什么?不以自己的短板比别人的长处,欣然接受真实的生活才是幸福。
什么是幸福,不同的年龄层,不同的家庭环境,对幸福会有不同的理解和感受。小的时候,晚上坐在床头灯下,抓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床边,再手捧一本《三国演义》,边吃糖边看故事书,便觉得幸福无比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欲望也开始慢慢地膨胀,当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幸福感便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恐怕就是无尽的痛苦了。
就拿过大年来说,记忆中,家家户户早在大年三十之前的十天半月就开始办年货了。在物资极其匮乏的年月里,无论买什么东西都得排队,我总是高高兴兴地带一本书,待凭票供应的鱼、肉、蛋等买齐全,一天也就过去了,而我也读完了一本书。
第二天,再继续带着票证去杂货店排队购买长生果、香瓜子、南瓜子、红豆、红枣以及蜜枣等南北杂货。在街上,行人们提着办好的年货熙攘往来,个个忙得不亦乐乎,碰到熟人还互致问候,互通办年货的心得。大街小巷由此显得热闹异常,一派节日欢乐气氛。
而除夕夜的饭桌上,期待了一年的美味菜肴包括水笋红烧肉、糖醋小黄鱼、黄豆芽炒油豆腐和蛋饺肉圆粉丝白菜汤。全家都盼望这样的好日子能够节节高(笋),更想年年有余,希望金元宝(蛋饺)滚滚(肉圆子)而来,新年万事如意(黄豆芽的别名为如意菜)。
时至今日,我们除夕夜台面上的菜肴,比当年不知丰富了多少倍,精致了多少倍,过去盼望一年才能过上的好日子,现在轻而易举天天能拥有。物质已然丰富到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可那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感觉,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我们对物质的欲望越来越高,并且喜欢与人攀比,结果越比越不快乐。
比如我的朋友大龙。他是我在多伦多认识的朋友。十几年前,大龙带着妻儿一家三口移民加拿大。他们起先定居多伦多,大龙是电脑软件工程师。太太在国内担任英文翻译,出国之后英文成为必需的交流工具,已不再是特长技能,等于没了专业。好在大龙顺利地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没几年他的工资便涨到7万多加元,在多伦多这就算高薪阶层了。
生活稳定之后,他们又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大龙的太太便待在家中,做全职太太。一个典型的北美幸福之家。
然而,随着孩子渐渐地长大,大龙可以在闲暇时上上网,跟在美--国的老同学聊聊天,这使他了解到美--国的软件工程师收入很高。特别是纽约的一个老同学,大学时成绩不如他,收入却比他高50%。渐渐地,大龙的心理不平衡了。
待他入籍成为加拿大公民后,便开始到纽约找工作。天公作美,大龙获得了纽约一家电脑公司的聘用,起薪一跳就是8。8万美元,以当时1美元兑换1。35加元来计算,大龙的年收入立马增加超过55%,只需搬个家而已。他们毫不犹豫地搬到了纽约。
到了纽约才知道,当时纽约的房价比多伦多贵多了,想买一栋和多伦多一样的大房子,扣除每个月的房贷后,一年算下来,发现存起来的钱和多伦多一样多。结果自然又不满足了。
那时在纽约,媒体时常报道华尔街年底分红奖金丰厚,大龙自觉技术过硬不比别人差,他的心又活了起来。不久果真跳槽进了华尔街的证券公司,底薪又多1万美元,干好了奖金至少是年薪的30%;如果公司赚大了,奖金还上不封顶。只是没料到,华尔街非但工作压力大,泡在公司的时间还长,令他跟妻儿聚少离多。
不过到了年底时,大龙竟然出乎意料地拿到跟底薪一样多的大红包,兴奋之情不言而喻,顿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夫妇俩高兴地在郊外买下一栋早先就看中的大房子,只是距离办公室所在的曼哈顿更远了。
大龙天未亮便要出门,下班之时已是万家灯火,通勤时间从两个半小时增加到了4个小时,上班至少10小时,加班加点更是家常便饭,并且没有加班费(拿年薪),睡觉再占去7个小时,几乎无闲暇时间。
此时大龙和太太才意识到,他们的收入虽然多了,但幸福感却大大下降,再说时间是世上最宝贵的财富,以时间和压力换取金钱,绝对得不偿失。
在一次电话中大龙对我说:现在,我每天最爱享受凌晨回家闻到草地的芳香最遗憾的是大龙后来离婚了。几个月前,他一个人黯然地回到多伦多。
从大龙的故事中不难看出,假如他不跟纽约的老同学作比较,多想想他自身所拥有的,而不是一天到晚纠缠自己所没有的,如今一家四口或许还幸福地生活在多伦多。他的故事可以用一个金融术语来形容,叫做Comparativeadvantage,比较优势,也就是说,不要试图以自己的短板去和人家的长项作比较,幸福感才会常相伴随。
正像不久前去世的作家史铁生所言: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du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在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由此可见,幸福感取决于人的一念之差,关键在于:我们是更愿意走近幸福,还是远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