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昏暗的地铁站里,裴新背着画板,穿一身蓝色牛仔,一双白色球鞋。齐耳根的头发,微长的流海半遮双眼,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地铁。不一会儿,身后传来高跟鞋触地的磕嗤声,渐渐的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扭头看了看她,一双紫黑色高跟鞋,穿一身不过膝的花色裙子,露出一双消瘦的小腿。颈上戴着一条银白色十字架,尖削的下颚,暗红的微微上翘的嘴唇,高挺的鼻梁,齐肩拉直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里两颗黑黝黝的眼球打着转,裴新意识到她也在有余光看她。
他是一个不知名的画家,什么都画,他的作品被人们称为三流作品,没人有赞美过。但是他坚持,因为他肯定了自己,不需要别人来肯定,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常常冷眼观人,总让人觉得他孤傲,难以相处。
地铁来了,他们上了地铁,她坐在他的后面。他时而转过身看她。她对他微笑,微笑时露出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昏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皮肤是白是黑,但是他有一种感觉,感觉她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常对人笑,但是那天他对她笑了。
她先下了地铁,下车时,她又对他笑了笑。这笑,让他觉得温暖。他也回敬的笑了笑。他看着她下了地铁,地铁开动了,他调整着方位,看着她模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很多人的出现,不过是路过,不必知道姓名,因为可能第一次见面后就再也不见面。
他是个三流的画家,自己觉得感兴趣的他都要画。那天回到家,他匆忙的拿出笔和纸。把她画了下来。他画得很投入,很仔细,以至于忘记的外面的世界在变化。已经到了第二天,他的杰作才完成了。
这是他租来的一间小屋,里面杂乱无章,到处散满的他的作品。他画的东西画完后就到处乱扔,仿佛画完了就不属于他自己,随他们自生自灭,完全不关他的事。在一个角落里堆满了啤酒瓶,喝酒也是他所喜爱的,他喜欢在半醉半醒间作画,因为他感觉那时的自己是最真实的自己,没有一丝邪念。他不喜欢画别人要求他画的东西,也不喜欢把自己画的东西拿去买。因为他认为那会亵渎他画画的宗旨。他不是为钱为名而画,是为了灵魂。很多人画画都为了钱为了名,所以画出来的东西只有空虚的外表,而无实在的灵魂。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徒有空虚的外表很容易被人接受,有实在灵魂的他却被人称为三流画家。这就不难想象现在的小说,你写的真实故事人们会觉得乏味,而穿越与玄幻却深受人们喜爱。或许是现实太过残忍,人们都喜欢活在梦幻中吧!
他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老板说,如果他这个月再不把房租交上的话,就叫他搬去别的地方。他不得已只好去买自己的作品,这是生活所迫,算不得出卖自己的灵魂和信仰。
他在一坐桥边设下了点,把他的作品散乱的摆放在地上。拿出画纸和笔,他可以现场按别人的要求画画。这也是生活所迫,也不能算是出卖灵魂和信仰。
他摆放了很多时间,都无人问津他的作品,也没有人请他画画。闲来无事,随便画了起来,他画的是一轮明月,一颗枯干的大树,树上站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在仰望明月。树下一古代少女也在仰望明月,似乎在思念什么人。
正画的起劲,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你这画是卖的吗?
嗯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温暖的笑脸,很熟悉。浅浅的酒窝,皮肤洁白,比起昨天在昏暗中看到的她更为美丽。
由于不常对人笑,他的笑容很僵,似乎是假的,比哭起来更难看。他笑着说:那些画都是卖的,如果你想画什么,我现在也可以给你画。
那你手里那副卖吗?她依旧笑着。
他很吃惊,想不到她会看上手里这幅:这幅啊,我还没有画好呢!再说这幅画画得很粗糙,我想我是不会卖给你的。
为什么?她凝神问道。
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他讪讪的笑道:我现在已经被人称为三流画家,如果我把这幅画卖给了你,被别人看到了,我三流画家的名不是就坐实了吗。其实,他并不在乎三流不三流,这只是个借口。他想给她画一幅画,好好的画一幅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想过还会和她相见,能再见,这是难得的,他得珍惜。
他说:要不这样吧,今天我回去给你画一幅画,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给你送去。
那怎么好意思呢?她笑道,话虽这样说,还是从手提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了地址,给了他。
他接过地址,问她说:你是干文学吗?
她疑问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他说:因为你随身带着笔和纸。
她笑着说:习惯了记东西,所以随身带着。
他若有所悟,哦了一声。
她看了看地上的画,指着一幅说:那副画你可以卖给我吗?
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她指的是他昨晚画的,画上的人就是她。他不好意思的说:卖就不用了,送给你吧。
她说那怎么可以,于是掏出皮夹,拿出了两百元丢给了他。他不是一个懂得拒绝的人,他没有推却,收下了钱,帮她卷好了画。递给了他。
她接过画,说了声谢谢。笑笑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他说:哦,对了,明天白天我有点事,你晚上来吧。
他点了点头。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把地址揣进包里,继续画刚才没有画完的画。而后来了几个人,卖走了几幅画,当他觉得已经足够支付房租之后,就收起画回去了。
吃了碗泡面,开始准备送给她的画。送给她的画就是今天画的画,只是上色和添加些细节。他在画上添加了一个男,男的拿着笛子,背靠在枯树上闭着眼,投入的吹着笛子。明亮的月光,绝色的女子,婉转动听的笛声。多美丽的画卷,当然,这只是少数人的美丽。
完成了画,已经是深夜了。他拿出一支烟来点上,各个角度的观察自己的作品。觉得很满意了,上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去交了房租,老板丑陋的脸笑得像朵花,他极其厌烦那张脸,交了房租就赶紧离开了。他又突发奇想,如果把老板的脸画下来,贴在墙上,每天对着吐口水,该是怎样的快感啊!嘿嘿,这个想法不错,回去赶紧拿出笔和纸画了起来。他和老板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那么恨他呢?他也不知道,有些人你看到就会爱,有些人,你看到就会恨的,没什么道理可言。
晚上,他拿着画按着地址找到了她住的地方,轻轻的敲了敲门,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来给他开门。赤着脚,头发上还有些水珠。大概是刚洗了澡。看到是他,笑着说:进来吧!
他跟了进去,房子很大,铺着木地板,她的脚在上面摩擦出嗤嗤的声响。中间有一套红色的皮沙发,不远处的平台上放着电视机和电脑,两扇飘窗,白色窗帘。
她说:随便坐吧,我去换件衣服。
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见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包烟,旁边还有一个烟灰缸。他抽出一支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点燃开始抽了起来。
她换了一条白色过膝的裙子,用毛巾戳着头发走了出来,坐在他的身边。他很认真的看着电视,她说:你很喜欢看电视吗?
他没有看她:恩,我喜欢看武侠剧。
她说:你们男人都喜欢暴力,是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听谁说的?
我以为是。
他转过头继续看电视:也许是吧!但是我喜欢力量,不喜欢暴力。
她问:你叫什么?
裴新回答简洁而有力。
哦,裴新,我叫西米。
他转过头来,疑问的看着她:西米,不是你的真实名字吧!
她笑了:呵呵,名字只是个代号,真不真实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笑了:是啊,多少年后又有谁记得我们的名字呢?
她也抽出一支烟来给自己点上。
他看着她:你也抽烟?
她点头说:无聊的时候抽一两支。对了,你画的画很不错哦。
他笑了;是吗?你是第一个赞美我作品的人。该不会是为了安慰我吧。
她认真的说:我是不会说谎的。她的眼神仿佛射出刺眼光芒。让他不敢直接对视。
他低下了头:说,晚了,画我已经送到,我要走了。
不再呆一会儿吗?
不了,我想你也需要休息,不是吗?他看着她。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他点了点头。
刚出门,她仿佛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你的画要多少钱?
他看着她笑了:可以不提钱吗?就当交个朋友。朋友送你东西,不需要说钱吧!
她也笑了:那好,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
他说我也是。
她目送他走出视线之外,回到房里,打开画卷,仔细观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微微的笑了起来,关了灯,进屋开始睡觉。
他开始画一些单调的东西,一株草,一束花,一个人。旁边没有任何修饰,单调得不能再单调。有时画一条荒草弥漫的道路,曲折的道路上没有行人。金色的夕阳照射在道路上,影射着荒凉。
他开始思念某一个人,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变了。从前的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魂不守舍,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有一丝的感情,但是她的出现,让他彻底的改变。他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靠近她,有时侯自己都觉得那些借口是那么幼稚,那么可笑。
她也总是给她机会,但是他总是说不出口自己想说的话,他的心情全都反映在画上。只有画能表达出他的心情。
他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只知道她白天一般都睡觉,晚上才出去。
当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像她告白说他喜欢她,问她是否愿意和一个被别人称为疯子,而且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人在一起。她说:如果你喜欢我,那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会爱上你。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天就搬过去和她住在了一起。他要搬的东西,无非是画笔画板,还有几幅画。
她说这房子很大,我以前和一个姐妹住在一起的。后来她走了,我就没有再找其他人来合租,现在你来了,刚刚好。
他问:你那姐妹为什么要走呢?
她笑着说:有男人了呗,怕我抢她的。
他也笑了:你是那种人吗?
她说:你应该相信我是那样的人。
他看着她,没有话语。
她又问他:你喜欢一个人睡,还是有人陪着睡?
他说:那有什么区别吗?
她笑着说:当然有,喜欢一个人睡的话,你可以去我姐妹的房间睡,喜欢别人陪你睡的话你可以去我的房间和我一起睡。
他看着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呢?你喜欢一个人睡还是有人陪?
她依旧笑着:我啊,无所谓。看你的。
他没有再话语,去浴室洗澡去了。在浴室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那就是我即将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我对她了解多少呢?我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他立即又发现自己变了,他从前决不会去想对与错的。她的出现,似乎改变了他许多。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洗完澡出来,她已经不在大厅,他知道她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向她的房间走去,没有关门,他推开门进去。她躺在床上,微闭着眼。他轻轻的走近她,俯下身去吻她的脸。嘴唇刚一接触她的脸,她的手臂就从腰间抱住了他,对她一阵狂热的吻,他开始还没有反映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尽力的迎合她,仿佛要把两个身体融合在一起,从此再也不分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累了,睡着了。等他醒来,她已经不在身边,出来找了也没有找到。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写着我有事,出去了。
另外在茶几上还放着两百元钱,也许是给他的生活费吧。他把钱拿在手里,出去喝了两瓶啤酒,吃了些东西,回来继续睡觉。这段时间不想画画,感觉画不出什么好东西,干脆不画了,等到那天有了灵感,再画也行。
他睡到下午,西米回来了。一脸的疲惫,洗了澡倒床就睡了,也没和他说话。他想就让她睡吧,或许她是真的累了。
他起床收拾了一下屋子,买来了菜,准备做饭,等她睡醒了一块儿吃。
她睡到大约六七点钟的时候起了床,他已经做好了饭菜,看着电视等她睡醒。
她起来后洗漱一翻,他说:饿了吗?我做了饭,我们一块儿吃吧!
她看着他,笑着说:你还会做饭吗?
他笑了:那很难吗?
她耸了耸肩:太可惜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你一个人吃吧。今晚可能不会来了,你不用等我。
他失望的看着她:你很忙吗?
她说:嗯,不是,就今天晚上。
他说:哦,那你注意点啊。
她看着他,笑着说:这算是关心我吗?
他也看着她,沉默的点了点头。她走过去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听到窗外传来车鸣声,慌忙的跑了出去。
他透过窗子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男子,年龄约莫在四十岁左右。看见西米走过去,男子为她开了车门,西米进去后,他也进车,启动了车,开走了。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裴新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在想那个男人和西米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一层关系,难道是她的情人。他被他的这想法吓了一跳,如果这个想法是正确的,那么西米就是在欺pian*他,玩弄他,自己做了傻瓜,还不自知。
但是他马上又否定,如果西米不爱他,她就不会让他住到这里,还会明目张胆的让那男人来接她,这说明她和那男人没有什么暧昧关系。这样一想,他心里舒服了许多。吃了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开始睡觉。
西米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也是洗了澡倒床就睡。这天晚上她一直没有醒来,直到第二天天亮。
她起床后,对他说:我今天要出去,你如果自己不想做饭的话就去外边吃吧。对了,你还要钱吗?
他说:还有一点。
她从皮夹里拿出几张钱来,说:再拿一千去吧,给自己买点衣服之类的东西。
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她是从那里得来的钱,反正就觉得她花钱没有当着钱在花。他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怎样问。
她把钱丢在茶几上,背着挎包出了门。他也悄悄的出了门,跟在她的后面。
很阳光的天气,街上行人很多。今天没有人来接她,她坐上了公交车,他也跟着上去了。他为了不让她发现他,隔她很远。坐了几个站,她下了车,他也跟着下了车。
她进了一家很大看起来很豪华的酒楼,他想这次约她来的人一定大有来头。他也跟了进去。
她上了楼,有几个女人向她挥手,她走了过去。那几个女人和她一般年龄,打扮时尚,样式风骚。
他跟上了楼,找了离那张桌子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坐下。看着她们。侍应走过来问他需要什么,他说咖啡。侍应说:还需要什么吗?先生。他说:等会儿再说吧!侍应点头离开。不一会儿给他端来了咖啡。
他慢慢的喝着咖啡,心里在想,如果西米只是来和她的姐妹们见面,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来呢?还是她知道我在跟踪她,改变了路线。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觉得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上楼来一个男人。裴新看着那身形很是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一下子就是想不起了。
男人向西米们那边走去。裴新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就是那晚去接西米的男人。
原来西米果然是在这里来等他的。裴新心里愤怒不已,把余下的咖啡一口气全喝光,可惜那不是酒,如果是酒,该是怎样的豪爽啊。
他那愤怒的眼神,仿佛可以灭掉时间所有的事物。就在那一瞬间,西米看见了他。西米先是一惊,然后对他笑了笑,走过了去。问他说: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他不怒不喜的表情:怎么,我不能来吗,还是怕我来了会打扰你的什么好事?
他本想气一下她,没想到她不怒反喜:说,那好,既然来了就去见见我的朋友吧!
他本不想去,但是又怕她的朋友说他怎么怎么样,所以还是跟在她的后面去了。
她向他的朋友们介绍他说:这是我朋友,裴新。
裴新心想:为什么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你是怕在你的情人面前暴露了我的身份吧。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要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你以后怎么和那个老男人相处。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当她介绍完她的姐妹,就对她的姐妹说:请你们好好招待好我的朋友,我有事先走了。她的一个姐妹答道:没问题,西米,包在我们身上。
她和他所谓的老男人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他:你还有多少钱,这里的消费很贵的,够不够花?
他本来一分钱都没有花,但是他心中有点愤怒,说:没多少了,可能不够。
她说:哦,那再给你一点吧!说着拿出皮夹准备拿钱。身边的男人说:我来吧!然后拿出一大叠钞票,扔给了裴新。大概有一万多吧。然后对裴新笑了笑,转身和西米走了出去。
裴新拿着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终于知道钱意味着什么,自己算个什么。自己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无路可走,被西米收留的吃软饭的男人。他心里愤怒,也怪自己不争气。于是和她的姐妹们大喝起酒来,喝了个大醉。就在酒楼里开了间房,和西米的姐妹们挤在一起。
西米的姐妹们也不客气,对他大肆骚扰,勾起了他的性欲。他感觉那一分钟他真的很男人,一个人单挑几个。这在世界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第二天结了账,就各自回去了。当他回到住的地方,西米已经在房里了。西米笑着说:怎么,昨天晚上玩的高兴,现在舍得回来了吗?
他没有回答,坐在西米的身旁,一把拉过西米,一阵热吻。西米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他打住了,看着她:他是谁?
她回到很简洁: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她笑了笑:男人就是男人,还需要加以修饰吗?
他说:那么,你爱他吗,或者他爱你吗?
她说:我们之间无所谓爱与不爱,我们是共产主义者,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我能努力使他高兴,而他能给我需要的钱。
他看着她,这一刻,他才了解到她对于他,真的是那么陌生。他无力的说:那我和你呢,我能给你什么,你需要什么?
她依旧笑着:你能给我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不会拒绝一个爱我的人的。所以我说你和我住在一起,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会爱上你。
他看着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想不到自己爱着的人会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多失败,多无能。如果我能支付你所有的费用,你可以不干了吗?他声音很低沉。
她看着他:你可以吗?如果可以,我倒是可以考虑洗手不干了。
他也问自己: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凭什么可以。他抱着头,大哭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这么难受。
她看着他哭,一直到自己也哭了。或许在这一分钟,她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爱自己,而自己又是怎样的让他伤心。可是有些路不能走,踏上了就不能回头。就算她现在为了他,回了头,可是既定的事实,谁能更改。
他搬出了那里,他要奋斗,他要让自己富有起来。他发誓,如果自己没有能力让她过上她心中幸福的日子,绝不会回去见她。
他每天拼命的画画,拼命的找买家推荐自己的画。一年之后在画坛小有名气,可是他还是感觉自己很穷很穷。还达不到西米所想要的那种样子。所以他仍然奔波,坚持不懈。
一年后一天,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咖啡店喝杯咖啡。他正喝着,注意到邻桌有人在看他,他转过脸去,看到一个女人正看着他。面容很熟悉,他很久才想起来,是西米的姐妹。她对他笑了笑,他也回敬似的笑了笑。
她走到了他的旁边坐下,对他说:我还记得你,你是西米的男人。可是在她的葬礼上没有看到你。
什么,葬礼?他端着咖啡的手一阵颤抖,咖啡洒了一地。
是啊,西米在半年前去世了。你不知道?
裴新仿佛感觉什么东西走了,心里空空的。她是怎么去的?
她啊,吃安眠药吃多了,死在了床上。
不对啊,她从来不吃安眠药的。他皱着眉头。
谁知道呢,她好像是因为一幅画的主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一幅画,那副画呢?
你是说那副画啊,我觉得那有收藏价值,我放在了家里。
你看过那副画吗?
嗯。
上面画的是什么?
我想想看啊,一轮明月,一棵枯树,一男一女。哦,还有只乌鸦。
要不是场合不对,裴新一定会笑的,那自己都不知道的鸟居然成了乌鸦。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为了这幅画的主人而吃安眠药的?
哦,这个嘛!我听她说过,说这幅画的主人死了,她很爱他。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幅画的?
当我们发现她死时,她身边就摆着那副画。
哦,你可以带我去看她坟墓吗?
可以,不过我得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她笑道:那是秘密。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裴新点头道:好的。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是些苹果。
她说:走吧。
他站了起来,说:你就准备这个吗?
她笑着说:是啊,西米很喜欢吃苹果的。你不知道吗?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那我也去买一些吧。
也好,难得去看她一次。
他去买了些苹果,和她一起去了坟山,来到她的坟墓前,他把苹果放在坟前,蹲在地上看着石碑上她的照片,摸着石碑上她的名字,眼泪开始往下流。
西米的姐妹在后他身后默不作声,等他哭过之后,说:走吧,我们回去吧,你可以下次再来,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他站起身来说: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她立刻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说:没什么,人都去了,来也没用了。
他和她走出了坟场,她说:那幅画是你画的吧,我觉得应该还给你,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到我家,我给你。
他说好吧。然后跟着她去了她家。一路上他发现她并没有把买的苹果留在坟山。而是一直提在手里。她不是说是给西米的吗?难道她忘记了。
到了她家,她开了门,走了进去。他跟在她的身后。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娅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那声音如此熟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却身不由己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娅琳,你怎么不回答我?
西米,是你吗?他颤抖着声音。
听到了他的声音,那背影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霎时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她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娅琳不是说她已经..怎么会这样呢?
她摇摇头,说:不,这一定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看着她,眼泪开始流下:西米,真的是你吗?
她缓缓的走向他裴新,真的是你。泪水开始流了下来。
裴新含泪点了点头:是我,真的是我。
娅琳在门前看着他们,流着泪笑着说:你们不要怀疑了,这是真的。
西米紧紧的抱住裴新,裴新的疑问始终没有解开:娅琳不是说你
我死了,对吗?西米打断了他的话。
他点点头:嗯。
你走了之后,我确实有死的想法,也确实吃安眠药过多,差点死去。可是当我在死亡边缘徘徊时,我想通了很多事,我想要活下去。
我再想过多么华丽的生活,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那坟场葬着的是谁?
那是我的一个姐妹,吃多了安眠药,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娅琳为什么要pian*我说你已经死了呢?
娅琳走了进来,说:那是为了看你是否对西米是真心的。西米为了你,愿意改变自己,我不能让她爱上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如果我今天有一丝的不好表现,我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西米了?裴新看着娅琳说:
是的,如果不是看你那么的伤心,我是不会带你来见西米的。现在你应该说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了吧?
我不辞而别是因为我想奋斗出一片天地,再回去找西米。
那你现在混的怎么样,达到标准了吗?
西米看着娅琳,说:好啦,娅琳,我都不说什么,你就不用说了吧!
西米,我也是为你好,你为了他点死去,难道责备一下他不应该吗?
不,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我来说,我们现在能够在一起,那是上天的莫大恩赐。
那好,随便你吧!不过,裴新,我告诉你,如果以后我听说你对西米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裴新看着西米说:我保证,我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娅琳看着他们,说:那好,我祝你们幸福。
西米和裴新四目相对,甜蜜的笑了。